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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我真是瘋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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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東,未東。叫得夠親熱。秦朗心裏哼了一聲。

本來他挺樂意跟他那幫發小們一塊吃喝玩樂,可是不知怎麽,由她主動提出來就讓他覺著橫豎不是滋味。

“隨便,我無所謂!”他面無表情地推了推眼前盛羊肉串的盤子。

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閃爍一下,短信提示音隨之響起,海潮習慣性湊上去瞟一眼,是夏珊。

而此時,秦朗的手機也響了起來,他看著屏幕顯示沈未東三個字,不由微微挑起了眉。

還真是心有靈犀,秦朗接完電話想,她剛說完晚上大夥兒一塊兒聚,那邊呼朋喚友的電話就到了。

吃完羊肉串去逛街消食。跟他並肩慢慢走著,讓紀海潮有種很奇異的感覺,這個樣子的他們,像極了一對平凡情侶。吃了飯散個步,最為普通的消遣方式,可是,如果是戀愛中的男女,只要身邊是那個人,做什麽都是快樂的。

秦朗知道她又在偷偷看他,今天已不止一回了。可是他又不大能清晰地辨識她眼睛裏的情緒。他拿不準。

以前那些姑娘完全不需要他費這個心思,她們的愛戀和欲望他一眼就能看穿。

而這個姑娘,他唯一能確定的,是她不討厭他,或者還有好感。其他的......她似乎心思很重,身上盈繞著一股憂郁氣質,敏感,但很善良,天使一般的善良。

路邊一家售賣各式小刀的店鋪吸引了紀海潮的註意,秦朗正好想要一把刀,於是她饒有興致地招呼他一起進去。

這家店還真稱得上琳瑯滿目品種豐富,不僅有新疆自產的四大名刀,也有其他少數民族的傳統名刀。紀海潮隨手從刀架上取了一把小巧的腰刀,刀刃鋒利,冷光逼人,刀柄做工精細,顏色古樸,她看了半天,直覺不錯,轉身對秦朗說,“要不,就這把?或者你自己挑,看喜歡哪種。”

店老板笑呵呵地,“姑娘你真有眼光,你手上這把就很不錯,保安族女孩送情郎的定情信物,買給男朋友最合適不過了!”

紀海潮頓時不自在,忙把刀放回原處,“我再看看別的。”

秦朗卻眼睛一亮,似不在意地踱過去,取了那腰刀在手指間隨意玩了幾個花式。

老板在一旁看得艷羨不已,“嘿嘿,真有兩下子啊,看樣子常玩刀?”

秦朗笑笑,“隨便玩玩,就這把!”又毫不客氣地轉頭叫她,“餵,過來付錢!”

老板喜笑顏開,連說有眼光有眼光。

紀海潮不得已慢慢挪過來,沒好氣地問店老板,“多少錢?”

“優惠價,給你兩千整。”老板笑得奸滑諂媚。

“兩千,還優惠價?老板,你沒搞錯吧!”紀海潮不敢相信,心痛不已。

“姑娘,一分錢一分貨,也有便宜的,可你們肯定看不上啊,送男朋友的禮物,當然得撿好的買不是!”老板不遺餘力地鼓吹,只等她快快掏錢。

“他不是我男朋友。”海潮反感這老板猴急的嘴臉,隨口冷冷甩出一句。

這話不假,可秦朗聽在耳裏就覺得特別不爽,他把刀往櫃臺上隨手一放,“算了,不要了。”說完轉身往外走。

紀海潮忙付了錢,抓起刀沖出店外,“餵,等等我!”

秦朗人高步子大,偏偏不管不顧只往前沖,她在後面追得格外吃力。

“秦朗,你站住,發什麽瘋,給我說清楚!”紀海潮氣極敗壞,火冒三丈,索性不追了,這人怎麽不講理,說要買刀也是他,轉眼不要也是他,耍著人玩兒呢。

秦朗停住。街道上人流如織,人們詫異地瞥向這兩人。他聽見有人竊竊私語,“看那姑娘眼淚都要急出來了”,“小情侶鬧別扭吧”,“哪有不吵架的,越吵越恩愛,呵呵”。

他終於轉身,定定望向她。人來人往從他們身邊匆匆而過,而他眼裏只有她,就像三十多年來,他從未戀愛過一樣。

紀海潮眼神漸漸柔軟下來,真是孩子氣,她無奈走上前把刀遞給他,開玩笑說,“這麽臭的脾氣還敢玩刀,你哪天要發了瘋拿它捅人,可別說兇器是我給的!”

我真是瘋了,瘋魔了。秦朗想,就因為她一句話。多麽可笑。

見他還不吭聲,紀海潮嘆口氣,“我不過就是還了個價,你至於嗎?你以為誰都像你們這些有錢人,不買對的,只買貴的,被人宰了都不知道。”

秦朗郁悶,她想哪兒去了,倆人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。也難怪,她如果知道他是為了那句話抽風,會怎麽想。

他突然湊近,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耳根處,壓低聲音,“逗你玩兒的,傻瓜!”說完邪邪一笑,轉身走了。

紀海潮瞬間呆住,耳根處一陣酥麻讓她僵在原地,等她平靜下來,指著他的背影半天,想破口大罵,最後卻只憋出兩個字,“瘋子!”

秦朗聞言轉身倒走幾步,沖她笑得狡黠又燦爛無比,那一刻,她只覺得心裏騰地一下開出了鮮花,似乎整個天地間都有了顏色。

時候尚早,倆人決定去看電影。紀海潮被影院門口一幅動漫海報吸引。《你的名字》,新海誠。她不由有些興奮,這是幾乎僅次於宮崎峻的日本動漫大師,極其講究畫面的唯美,雖故事情節弱了些,仍能以情感打動人。

紀海潮默念海報上的故事介紹,並不新鮮的靈魂互換的設定,但那兩句臺詞倒吸引了她:

重要的人,不想忘記的人,絕對不能忘的人,就算我不記得你的名字,我也會一直一直拼命的尋找你。

只要記住你的名字,不管你在世界的哪個地方,我一定會,去見你。

她笑笑,佛曾說過:今生所有的相遇,都是前世的重逢。

秦朗走過來,見她盯著海報出神,不由順著她的視線看去,邊看邊輕聲讀出,起初他並未在意,可讀著讀著,當他一字一句緩慢低沈地吐出那幾行文字,心竟像隨著那一句句話語在顫動,仿佛自己正在念誦某種誓詞,莊重、盅惑、滿懷深情。

他前所未有地尷尬起來,類似一直隱藏的秘密突然被揭穿的那種尷尬,他自己都搞不明白這尷尬到底從何而來,對他而言,明明都是些矯情到幼稚的文字。或許是她當時過於專註認真的神情。

紀海潮暗暗回味他低沈磁啞的噪音,真是個禍害人的主,一把聲音就能令人心醉,這個男人,估計沒有女人能拒絕。

“這種動畫片都是給小朋友看的,你不會想看這個吧?”秦朗開口掩飾心裏生出的怪異波動。

紀海潮斜他一眼,笑道,“老人家,別緊張,現在想看也沒得看,十二月才上映,我回深圳看去,放過你啦!”

秦朗也不在意,只問她,“那你想看哪場?幾部新片好像都不怎麽樣,還有兩個老片子,東邪西毒看過了,還有一部將愛,沒看過,另外一部應該也算新的,白日焰火,你看看。”說著遞給她一張電影排期表。

“麻煩公子您念給我聽好不?”紀海潮不接,白日焰火,她一直想看來著。

“懶人!”秦朗抱怨一聲卻當真開始一字字念給她聽,“爵跡。”

“ 郭敬明的片子吧,矯情。”

“ 湄公河行動。”

“ 打打殺殺的,不看。”

“ 從你的全世界路過。”

“......算了,看過小說,故事寫得太好,恐怕拍不出感覺。”

“新木偶奇遇記,幼稚,不看。” 秦朗搶先說了。

“哎,這個應該挺好看呢。”紀海潮忍不住跟他較勁。

“ 不行。”秦朗堅決抵制。

“ 沒童心!” 海潮搖頭。

“你幾歲啊,真是!要不看將愛吧,我沒看過,怎樣?”

“ 你也不問我看沒看過?”

其實她也沒看過,記得當年上映時想跟陳正一起看來著,如今已忘記當時為什麽就沒看成。可是現在去看什麽將愛情進行到底,是不是有些諷刺?

“ 你看過?那算了。”

“白日焰火吧,聽說還不錯!拿了國際大獎的。”

白日裏的焰火,沒有黑暗夜空的襯托,根本綻放不出它的絢爛美麗,顯然是落寞而多餘的。

片中的桂綸美清麗不俗,有種壓抑寂寞的美,遇上了廖凡那樣強有力而執著的男人,一個罪犯,一個警察,明明知道是飛蛾撲火,仍然不可自拔地被吸引,愛上他。

怎麽那麽傻,紀海潮眼睛盯著屏幕,想,那個警察明顯是為了破案,根本不是真心愛她。她明明也是知道的吧。

秦朗見她看得專註,不由微微湊過去些,低聲道,“覺不覺得這個女主角跟你有點像?”

“ 啊,什麽意思?”紀海潮心中咯噔一下。

“ 沒什麽意思,就是你們長得,感覺挺像的。”

清冷,疏離,憂郁,但又說不出的幹凈和美,秦朗想,看著就讓人心動。

原來如此,紀海潮釋然地淡淡一笑,“謝謝,人家是明星,我哪有那麽好看。”

還以為說她跟角色性格像,嚇她一跳。如果真那樣,豈不註定是個悲劇。

秦朗轉頭看她,眼睛在昏暗的影院裏閃過亮烈的光芒,“我覺得你更好看。”

四目相對,兩人都怔住,他的眼睛象個深不見底的黑潭,將人往裏吸,紀海潮微微閉上眼挪開目光,不要陷進去。她告訴自己。白日裏的焰火,是多餘而無需存在的。

“紀海潮。”他飛快抓住了她的手,柔若無骨,不盈一握,不容掙脫。

她掙了幾下卻被他越握越緊,洩氣道,“無賴!”

秦朗故意可憐兮兮的,“ 就讓我握會兒!”

她拗不過他,況且被他這麽實實在在地握著,竟有種踏實的心安。於是她放棄掙紮,只低不可聞地說,“這下滿意了?看戲吧。”

他得逞似地笑得暧昧,卻也聽話地乖乖轉過臉去。

屏幕上,桂綸美和廖凡在摩天輪上望著白日焰火夜總會的招牌,警察已洞悉罪犯的秘密,女主在絕望掙紮中選擇了放下,主動吻上他,痛並快樂著的喘息,上演一場隠晦但足夠令觀眾臉紅心跳的□□。

紀海潮慶幸影院的光線永遠晦暗不明,她的臉已經紅透,被他握著的手掌已經汗濕,心跳更是快得嚇人。

而秦朗此時也好不了多少。他覺得仿佛時光倒退,自己又回到那個懵懂無知、初谙□□的少年時代,看到電視或畫報上的□□場面,控制不住地血液沸騰,心跳加速,甚至身體上產生最原始的反應。

他毫無意識地慢慢舉起她的手放到唇邊,印了上去。柔軟,滑膩,清香。他輕輕閉上眼睛,沈迷在這一刻的心醉裏。

紀海潮驚慌失措,本能促使她用力,秦朗此時因太過專註於自己的感受而有所放松,她終於得以抽回自己的手。

秦朗回過神來,不禁低低笑出聲,“紀海潮,這麽小器。”

她被他漫不經心的輕佻態度激怒,“得寸進尺啊你!”

秦朗仍然笑得不正經,身子往後一靠,“我滿意了,看戲。”

紀海潮懶得跟他鬥嘴,只覺得自己也是魔障了,明明早就知道這部戲的劇情,偏要跟這個人一起看,分明是自己心底那點上不得臺面的心思在作祟。

好在一場你追我逐的焰火已近尾聲,桂綸美戴著手銬望著廖凡為她點燃的白日焰火,笑得平靜淒美。想必,他也是真心愛過她的。

而據說,在國際獲獎的那個版本,全然沒有溫情脈脈,沒有愛,有的只是殘酷的欲望,現實,利用和欺騙。

或許,這才是真實的人性。

紀海潮沈默無言地走出電影院,心情有些低落。

“唉,沒事兒吧,不過是場戲而已,不至於啊!”秦朗不以為然。

“生活比戲殘酷,那女人真傻,明知被利用還愛上。”紀海潮勉強笑笑。

“難道你看不出來那警察也是愛她的嗎?”他微微皺眉。

“那是欲望,不是愛,在獲獎的那個版本裏,根本沒有愛,只有□□裸的欲望,評委們認為這才符合人性。”

“太偏激了,其實有時候欲和愛是共生的,誰又能斷定他心裏沒有愛呢?”

紀海潮看向他,忍不住想問,秦朗,你是否真心愛過一個人,你知道真正愛一個人是什麽樣子的嗎?隨後她又自嘲地搖頭,我怎麽會跟他在這裏討論這種問題,真是瘋了。

“ 因為感覺不到。”她淡淡答道。

秦朗語塞,這還真是他的短板,女人下判斷通常憑直覺。雖然直覺也是他認為最不能忽視的感覺之一,比如格鬥時出拳,射擊時激發,很多時候靠的都是直覺。

可是感情?是欲還是愛,恐怕要等到真正愛過後才能有結論。

“那也許只是男人和女人表達情感的方式不一樣,如果你對著一個人連最基本的欲望都沒有,又怎麽可能有愛呢?”秦朗開始感覺崩潰,這姑娘絕對是個極品。

紀海潮靜靜盯他半晌,看不出情緒。秦朗被看得有點兒心慌,她那樣子像在看一個陌生人。

“你說得也對。”紀海潮突然沖他似笑非笑地撇了下嘴,轉身走了。

秦朗追上去,“餵,傻不傻啊,咱倆為了一場莫名其妙的電影在這兒爭,太傷感情了!我投降,我認輸,你別這樣啊!”

紀海潮停下腳步站住了,湊到他跟前,輕聲細語,“逗你玩兒的,傻瓜。”說完迅速閃開。

秦朗頓時哭笑不得,作勢抓她,卻保持著安全距離,她肚子裏彎彎繞太多,他不願讓她以為自己居心不良。

紀海潮轉身沖他大笑。他其實說得不錯,對著一個人半點欲望也無,想必也不可能愛吧。

誰說過,愛,不是肌膚之親,不是一飯一蔬,而是平凡生活中的英雄夢想,是一種不老不死的欲望。可又有誰,跟相愛的人在一起,能夠清心寡欲不做飲食男女之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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